一位母亲的自白

一位母亲的自白

石榴高级中学  胡红娣

近来觉得和6周岁儿子的沟通并不能很好地达成。我在潜意识里还是将他当成那个会在我怀里撒娇，会在我怀里嚎啕大哭的婴孩。可现实是他开始有他自己的世界，他不会再第一时间和我分享他的快乐，甚至是委屈、悲伤；他不会再像巴掌大时那样只要是不称心如意，就会嚎出来要多大声就有多大声……

我开始觉得我老了，有时真的很想摸着他的发顶对他说：“孩子，等等我！”

前段时间在读龙应台的《孩子你慢慢来》，印象最深的一个场景：淡水的街头，阳光斜照着窄巷里这间零乱的花圃。回教徒和犹太人在彼此屠杀，伊索匹亚的老弱妇儒在一个接一个地饿死，纽约华尔街的证券市场挤满了表情紧张的人——我，坐在斜阳浅照的石阶上，愿意等上一辈子的时间，让这个孩子从从容容地把那个蝴蝶结扎好，用他五岁的手指。这是一位母亲的等候。在这个匆忙的繁华城市，街角的这位母亲愿意用她的时间等着儿子用他稚嫩的手做完他要做的事。母亲在那时能做的可能就是静静地等候，恬静地笑容，还有默默地守护。这不由地让我想起我那五岁的儿子第一次学着洗碗的场景：自己乖乖地到厨房端来饭碗，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端着碗吃得倍儿香。这些都是我所习惯的，也觉得成长是件奇妙的东西，而变老是件让人心酸和感动的东西。可那天不一样，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将碗勺放在桌上，飞到一旁玩他的玩具。很反常地端着小碗，踮着脚将碗放进水池，又笨拙地搬来一张小椅子，踩在上面，拎开水龙头，小手蠢蠢地搓着碗沿。那天我也像作者一样，静静地靠着厨房的窗户，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看着前面好似闪着光的小少年，是的，小少年。那一刻觉得成长真的是件奇妙的东西，而变老真的是件让人心酸和感动的东西。

人们总是说，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这话不假，只是在我看来有些语意不足。孩子也是父母的老师，虽说不是第一任，却也是终身受益的，难以忘怀的。每一位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会问上十万个为什么，总会有那么一个问题是在问：为什么会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做什么事就是好人，做什么事又会成为坏人…….这些让哲学家都很头疼的问题，何况我仅仅是个母亲。当他带着期待的眼神盯着你的时候，你就会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诸如做好事的就是好人，就像雷锋。做坏事的就是坏人，就像光头强（一个卡通人物）。说不出口，因为我在小时候就没有得到答案，到了现在还是没有找到准确的定义。这样说出口的话就会成为敷衍，而我不愿意敷衍他，就像等我老了以后不愿他敷衍我是一样的心情。当然说不出口的原因还有我怕他会追问我雷锋是谁？龙应台在文章里写到：在他往后成长的岁月里，他会见到无数的人间恶事，没有必要让他两岁就开始知道人与人之间的仇恨，人的快乐童年何其匆促，何其珍贵！我不愿在他短暂的童年里就让他涉足成人的世界，如果有可能的话真希望他一生无忧，一生天真。可是这个想法太过奢侈，也太过自私，因此我现在能给他的只能是无忧无虑的童年，天真快乐的回忆。好让他在以后那些难熬的日子里坚持下去的精神支撑。

我难以想象再过一个二十几年，当另一个女人挽着他的手臂走到我的面前，向我寻求祝福的时候，我是不是可以霸气地说：现在这个男人当然完全地属于你，做妻子的你；但是他的过去却属于我，做母亲的我。然后我祝他们幸福，带着点点泪光，这可能是感动，但最大的可能是心酸。

儿子正在慢慢地长大，他希望我能正视他的成长，而我总以为他还停留在我怀里的时光，可能这就是我们沟通不顺的病症所在。孩子，等等我！等我这部比你老旧30年的机器跟上你的转速，等我慢慢再次走近你的世界，懂你。孩子，等等我！就像你小时候我等你一样，静静地带着笑意慢慢等我。